
原计划鲐背之年再出一影集。
某日,猛然转悟,暮年的生命是可以计划的嘛?于是,当下着手搜集数年拍摄的荷片,录用了88+20幅,缉成专集(少数片选自我已出版的影集),定名《荷塘贝影》。
88是纪念,+20是期望。
是“不染”句将我引入荷塘。

认识荷花,还是走进荷塘以后的事。在近距离的长期观察中,逐渐领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含义。
我国十大名花的排序,梅花列榜首,荷花排倒数第三,这教我陷入沉思。我喜爱梅花,还专程去南京梅花山梅园、杭州超山梅园、无锡荣氏梅园等处,拍下了无数梅片。梅花傲雪凌霜,“一树独先天下春”,位居十花之首当之无愧。然而,“不染”、“不妖”与“喜欢漫天雪”可有一比。梅花在严寒中绽开,荷花却在烈日亭亭玉立;梅花盛开时,百花未醒;荷花展容时,众卉退艳;夏日荷花不仅鲜艳、绚丽、清香迷人,还馈赠炎热中的一片凉意;其观赏期达半年之久,是梅花花期的三四倍。一直被文人墨客所歌颂的可贵品质“不染”、“不妖”,刚正不阿,生长污泥,一身洁净。正因为如此,佛家以荷花为表征,成为圣洁的代名词。

即使是深秋的残荷,腊月休眠的枯荷,虽已失去了盛开时的娇艳,但在摄影人的眼中,仍有着别样的沧桑之美。残荷和枯荷拥有经历岁月沉淀后的淡然与洒脱,在光照下构成一幅幅简洁而富有禅意的画面。秋冬的荷,只是“暂谢铅华养生机”,孕育来年“接天莲叶无穷碧”。荷,阐释着哲学家一辈子的辛劳。
荷,其根、其茎、其叶、其果、其花,赏之、食之、药之,一身皆宝,惠及众生,仿佛生来就是全身全意奉献自己。
名花中能与荷花相媲美的为数不多,我为她的排名鸣不平!

我心系荷塘,不分寒冬酷暑,朝日夕阳,总想去荷塘走走看看,做起荷塘的常客。陋室是我的栖身之地,荷塘是我另一住所——心灵的寄寓。每按动一次快门,都是与荷的一次对话,荷的容貌、姿态会在我的镜头里定格。每从荷塘回来,要是相机里装上几幅满意的画面,喜乐之情难以言表。但有时也会一无所获。夏日,肩挎相机,静静地坐在塘边柳荫下,观赏荷叶、花朵、莲蓬及荷塘里发生的一切。看着看着,仿佛杂乱的脑子里呈现出洁白的荷花来。此时,思有所悟:周敦颐的《爱莲说》写于北宋期间,距今已有1000余年。荷塘的污泥依旧,荷花的圣洁依旧。在污泥的环境里,荷是圣洁,荷是典范,荷是明鉴,值得永恒歌颂与追求!所谓“一无所获”,这,何尝不是收获?在某种程度上,此类收获,比拍到一两幅好片更来得惬意和高雅。

我常常把镜头移向整个荷塘。鱼儿在荷叶下玩耍,蜻蜓、蜜蜂、蝴蝶在花间忙碌,时飞时停,似乎在养精蓄锐,也许从荷里采集各自所需的养料,也许在忙于繁殖后代。麻雀在荷间欢乐地跳来跳去,池鹭等水鸟在寻找猎物充饥,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蛙鸣,……。荷塘,百态风姿,酷似一曲令人向往的乐章。

集子里,呈现给读者的是荷的息息生生,是荷塘的音符,同时也是作者的一缕情丝。一幅幅画面是作者与荷交流的结晶,体现对荷的热爱与敬仰。
关于本集影片拍摄的风格,有写实,有虚化,有虚实相生;有明调,也有暗调。对虚化成片,有人不解,我笑道:敝帚自珍呗!
依我的文化修养与摄影功底,通过这个集子,欲表达荷的“不染”、“不妖”,会让读者大失所望。
但对花甲之年才涉足摄影的老人来说,尽心了!
我,已步入冬荷季,来年还会发芽、开花、结果?
悟斋老人
乙巳年秋月 於龙源湖畔
(作者侯山潜,号悟斋老人,男,1937年11月生于浙江省乐清。毕业于原杭州大学,从事普教与党政作。1999年退休,2005年开始学习摄影,喜欢拍摄风光,曾出版《悟斋心影》《池畔小影》两个集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