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名家推荐:隐士金熙长】
本文直击“展览体”功利化现状,以金熙长的隐逸实践挑战主流审美
编者按:
在当代书法艺术日益陷入形式主义泥淖的当下,隐士书家金熙长的艺术探索犹如一剂清醒良方。本文以深邃的美学视角,系统剖析了金熙长书法中“清、远、沉、亮”四境交织的隐逸气象,揭示了其碑学主张对传统与当代的双向叩问,更直指当下书坛的三大症结,堪称一部兼具学术深度与人文关怀的书法评论力作。
文中对金熙长“真阳笔法”的解读尤为精妙——他临摹《瘗鹤铭》《许长史碑》时,不拘泥于刀刻痕迹,而是追溯书丹时的流动气韵,以“古朴苍茫”的线条还原南北朝石刻的原始精神。这种“未刻时”的临碑理念,既是对碑学考据的突破性实践,亦是对书法本质“道法自然”的回归。而作者对金熙长“写大字立大志”美育观的阐发,更将讨论提升至文化传承的高度:当书法教育沦为技巧竞赛,金氏主张以汉魏摩崖的雄浑线条涵养胸襟,实为重塑民族审美品格的重要路径。
尤为可贵的是,文章并未止步于艺术分析。通过对比金熙长隐居十八年创作的《家风》《太上感应篇》等作品与当下“展览体”的浮躁,作者犀利指出:书法的危机本质是文化根脉的断裂。金熙长以儒释道融合的“中和之美”唤醒的,不仅是笔墨的灵性,更是文人“由技入道”的精神传统。
推荐此文,不仅因其考据翔实、论述缜密,更因其在技术解析之外,展现了书法作为中华文明“修心载道”载体的终极意义。在机械复制时代,金熙长的隐逸书风恰似一面古镜,照见当代艺术缺失的生命境界与文化自觉。
(编者)
原文标题:
隐者笔端的墨韵哲思:金熙长书艺剖析与书坛省思
在当代书法的广阔版图中,隐士书家金熙长以其独特的艺术风格与深邃的碑学主张独树一帜,如同一股清泉,为略显浮躁的书坛注入了新的活力与思考。
金熙长的书法被学界誉为“隐士书风”,其核心特色可用“清、远、沉、亮”四字概括,同时兼具仙家气象与传统文人风骨,呈现出一种儒释道融合的“中和之美”。
“清者,上清而真阳”,他的作品宛如一泓清泉,洗尽世俗铅华。在其笔下,线条萧疏空灵,每一笔都似带着超脱尘世的仙气 。如自撰联“一室琴声邀明月,半瓯清茗洗俗尘”,整幅作品简约透彻,观之仿若能听到金玉振响,心灵也随之得到涤荡。这种“清”不仅是形式上的简洁,更是一种精神上的纯净,摒弃了世俗的功名利禄之心,回归到书法艺术的本真。
“远者,高古旷达”,金熙长扎根篆隶,深入研习汉魏摩崖石刻,将其中的雄浑大气与道家的超然意境融入书法。他临写《瘗鹤铭》《许长史碑》等仙家名碑时,运用“真阳笔法”,力求还原这些碑刻未刻时的原初气韵。其作品中的线条古朴苍茫,带着岁月的痕迹与历史的厚重感,却又不失灵动,引领观者进入一种高远、旷达的艺术境界,感受书法艺术跨越时空的魅力。
“沉者,雄而不露”,金熙长的书作雄浑宽博,却毫无匠气与粗糙之感,反而尽显静穆古雅。在他的尺八屏榜书对联《金英玉质,焕象灵曦》作品中,线条沉着老辣,笔画的筋骨血肉清晰洞达,既有碑刻中“沙里锥”“屋漏痕”的质感,又蕴含着山林气息与旷野沙漠之境。他的书法不追求表面的张扬与夺目,而是以一种内在的力量打动观者,展现出深厚的文化底蕴与艺术修养。
“亮者,湛然通透”,金熙长善于运用淡墨营造空无之境,在横向结构上大胆拉伸,展现出锐意进取的精神风貌。其草隶《心经》十条屏便是典型代表,笔画看似轻柔,却绵里藏针,气息高昂却不张扬。作品在简洁的形式中蕴含着深刻的内涵,达到了“形简意赅”的至高艺术境界,让观者在欣赏中感受到一种澄澈、通透的美感。
尤为独特的是,金熙长将儒家的风雅、道家的真阳、佛家的空灵完美地融合在书法创作中,形成了独特的“中和之美”。他的自撰诗文书法作品,如《家风》《太上感应篇》等诗作,不仅传递着儒家修身齐家的伦理观念,还以禅意的笔法演绎着佛学经典的智慧,同时又通过仙家书风展现出道家的玄理。这种多元文化的融合,使他的作品在文与质上实现了高度统一,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与思想深度。
金熙长的碑学主张对其书法创作与教学产生了深远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篆隶筑基,碑帖兼融。他坚信书法学习应从篆隶入手,篆隶是书法线条的源头,其基础的深浅直接决定了书法之路能走多远。金熙长早年在中大求学时即师承商承祚先生,深入研究商周金文,并溯源历代书家的师承脉络,从汉代摩崖简书隶书及南北朝碑刻经典中汲取养分,强调“草从篆化,楷从隶出”的笔法逻辑。在他看来,只有打好篆隶的基础,才能使书法线条具有古朴、厚重的质感,为后续的书法创作奠定坚实的根基。同时,他主张碑帖兼融,学帖者亦要先学碑,书中方有金石气,打破碑学与帖学之间的界限,取二者之长,丰富书法的表现形式与艺术内涵。
二是临碑求“未刻时”气韵。金熙长在临摹古碑时,不满足于简单地复制字形,而是致力于还原古碑的原始精神与气韵。他在考证《瘗鹤铭》时,通过对陶弘景书丹时的“仙家意趣”的深入揣摩,运用“古朴苍茫”的笔法,试图再现此碑未刻石前的流动气韵。这种独特的临碑方法,使他能够深入挖掘古碑的内在价值,领悟古人的书法精髓,为自己的创作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也因此被称为“中国书坛第一个提出用真阳笔法写仙家碑的隐士”。
三是倡导“写大字立大志”的美育观。金熙长对当下书法教育中过度追求“媚秀小字”的现象提出了批判,他认为这种倾向容易导致学生养成“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心态。他呼吁青少年应以长锋羊毫或斗笔临习汉魏摩崖石刻,通过书写榜书来培养“厚朴宽博的胸怀”。在他看来,书法不仅是一种艺术形式,更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方式,通过书写大字,可以让人开阔心胸,培养远大的志向与高尚的品德。同时,他强调书法家应“求学于天地”,从大自然中汲取灵感,将自然之美融入书法创作,以高古的线条抒写大国风度,展现书法艺术的雄浑气魄与文化自信。
金熙长的艺术实践与主张,如同一面镜子,映照出当代书坛存在的诸多问题:
其一,形式主义与功利倾向严重。在当今书坛,“展览书风”盛行,许多书家为了在展览中获得关注与奖项,过度追求作品的形式创新与视觉冲击,而忽视了书法的内涵与文化底蕴。这种做法导致作品往往流于表面的炫技,出现“形全而道残”的现象,失去了书法艺术应有的精神内涵。金熙长拒绝参展评奖,他的作品摒弃了流行书风的“浮滑尖露”,回归碑帖本源,以一种“不而心态”,即不求工而工至,不求拙而拙成,实现了“形残道全”的美学平衡。他的创作理念提醒书家们要坚守艺术初心,不为功利所动,注重书法的内在品质与精神追求。
其二,学养缺失与精神贫瘠。书法作为一门综合性的艺术,不仅需要精湛的技法,更离不开深厚的学养与丰富的精神内涵。然而,当下许多书家过于注重技法的训练,而忽视了文化素养的提升,导致作品缺乏深度与内涵。金熙长则不同,他将儒释道经典研究、家训文化、情性教育及倡导劝善理念传播等融入书法创作,使书法成为“疗愈人心与情性教育”的载体。他的作品不仅具有高超的书法技艺,还蕴含着深刻的哲学思考与社会关怀,实现了“艺文相融,心笔合一”。他的创作路径反衬出当下书家普遍存在的文化贫血现象,提醒书家们要加强文化学习,提升自身的精神境界,以丰富的学养为书法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其三,自然感知的断裂。在现代社会,许多书家习惯于闭门造车,与自然隔绝,导致创作灵感枯竭,作品缺乏生命力。金熙长倡导书法家走出书房,“与天地精神相往来”。他隐居中山五桂山及天台山十八年,在大自然的怀抱中感悟生命的真谛,从山林云霞、山川河流中提炼线条韵律。他的《梧桐山》诗书作品,将山岳吞烟、深泉宛转的自然气象转化为笔墨节奏,使作品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他的创作经历,批判了当下书坛闭门造车的创作模式,提醒书家们要亲近自然,从自然中汲取灵感,让书法作品展现出自然之美与生命的力量,如近期撰写的《天工化笔---从屋漏痕到书法美学的自然转译》。
金熙长的书法艺术与碑学主张,为当代书坛提供了宝贵的启示。在本辑以自作诗联为主题的作品中,他以碑学为根基,以隐逸为心境,将慈悲与欢喜、雄浑与静穆、古法与创变和谐地统一在书法作品中,为浮躁的当代书坛带来了一股清新的“山林清风”。他的价值不仅体现在技法的创新与突破上,更在于他对书法文化本质的深刻理解与重塑,使书法回归到“修心载道”的本源。
倘若当代书坛能够从金熙长的艺术实践中汲取经验,反思自身存在的问题,重拾“由技入道”的文人传统,那么书坛或许能够摆脱当下的困境,迎来一个更加注重精神内涵与文化传承的新纪元 ,让书法这一古老的艺术形式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与活力。
文/深圳新闻网记者 周锦春
(原文载《深圳新闻网》,本稿有增删)
以下为金熙长自撰诗联作品:
金熙长章草书《灵云寺雅集》
寻真访道踏云还,
古寺灵光洗尘寰。
钟磬穿林声寂寂,
虬松抱月影斑斑。
香浮幽径沾衣袂,
风过疏钟散鬓鬟。
忽忆先生题壁后,
一泓寒玉泻潺湲。
金熙长书自撰联
墨写千秋意,诗传万古情
金熙长为自著《家风》一书中的《李氏家训》撰写赞诗:《五绝·题李氏家训》
志峻齐嵩岱,
怀明并日辉。
纳川贞观治,
仁政自天归。
此作厚朴而率真,雄浑而生拙。字形欹正相生,既得古朴篆隶之厚重,又含率性灵动之姿,书风真氣盈满,天趣烂漫!
首行“志峻”的巍峨、“怀明”的清朗,“仁政”的无为,“天歸”的浑成...借笔墨精准传递。
附/李世民家训原文:
如山岳高峻而不动,如日月贞明而普照。
宽大其志足以并包,平正其心足以制断。
奉先思孝,处下思慕,倾己勤劳,以行德义,此为君之体也。
金熙长以金文入草书,线条野逸而又高古
尺八屏联
梅兰竹菊皆吾友,书画琴棋亦可师
金熙长书法自作诗《七绝·题天台顾欢隐居地》
松烟袅处隐真玄,
夜照燃糠万卷传。
夷夏论成和合地,
儒风千载沃书田。
此幅书作,用篆籀加摩崖笔意写章草,线条敦厚质朴,字体稚拙有趣,书风有隐者之风骨及野逸之气息,尤其是作者借笔锋传递顾欢隐居、燃糠著书的精神,又以精湛书艺诠释 “和合地”“儒风沃田” 的厚重底蕴,让诗与书交融,是艺术感染力与文化内涵兼具的佳作,彰显先生深厚功底与对传统文化的精妙演绎 。
金熙长以碑入草书自撰联(尺八屏)
欲成大事须立志,为得功名必守恒
金熙长和唐大进先生诗(尺八屏巨幅大草,金石气与山林气俱足,有琳琅振响,山河吞烟之感。)
空谷传幽籁,
寒潭印道心。
流泉漱琼髓,
云鹤唳松阴。
月魄藏深壑,
天风浣素襟。
清辉盈玉牖,
太古有遗音。
附/唐大进诗原玉:
《重阳节访金·长老师》
括苍寻隐者,
忽听凤凰音。
明月沾泥絮,
秋风鸣涧琴。
挥毫牵海岳,
耕道拥云林。
一揖尘氛远,
悠然五柳心。
金熙长和方震先生诗:
松风一曲入深林,
清夜泠泠闻素音。
绿水长鸣千古调
高山仰止接天心。
此作开笔“松风”二字,用枯笔入纸,一股老松寒风之息扑入眼帘,其书境有如孟郊之诗境。通篇长锋用笔,有提有按,轻重墨色对比强烈,整体汉魏气息贯彻始终。“闻素音”的三横笔方笔有变,放松而有力,有如“琳琅振响,琴声悠悠”,“千古”的“千”横笔左高右低的反常写法有如长河,与“古”字鮮明对比,篆笔“心”收篇,墨色亦首尾呼应,引人遐想。
金熙长章草自作诗:
铭园新雨后,
精舍袅轻烟。
花木涵仙气,
湖山入画天。
七弦传古调,
一萼点春妍。
闲品琴书味,
人间有管笺。
台州铭园端午雅集。
此作融碑于帖,草从汉化,线条朴厚而生拙,气息高雅而野逸。
金熙长草书自作诗:
落纸云烟道味长,
鲸钟狮座启禅场。
本来空色藏真趣,
月照金经贝叶章。
一、融碑于帖
“融碑于帖”是其显著特点之一。在书法史上,碑与帖有着不同的风格特征。碑刻往往具有古朴、刚健的风格,而帖学则更偏向于流畅、婉转。金熙长诗作中,将碑的元素融入帖中,使他的草书在流畅中带有一种古朴的质感。如开篇“落纸云烟”四字,“雲”字篆籀笔意十足,“煙”字却碑气尤存。这种融合并非简单的拼凑,而是在笔法、结构上达到了一种和谐统一,让作品既有帖学的灵动,又有碑学的厚重。
二、奇拙野逸
其作品呈现出“奇拙野逸”的风貌。“鲸镗狮座”四字在笔法和结构上,不拘泥于常规的书写规范,笔画形态独特,结构看似随意却蕴含着一种别样的秩序。“本来空无”则是一种精神气质,尤其是“本”字,笔下有一种自由奔放、不受拘束的感觉,仿佛是从自然中汲取灵感,带着一种原始的生命力,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
三、无法无技,不求讨好
“无法无技,不求讨好”反映了金熙长草书创作的理念。在书法创作中,很多人追求技巧的娴熟和规范的遵循,但金熙长反其道而行之。“月照金经”四字,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技法束缚,追求一种更高层次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不是为了迎合观众的审美,而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和对书法艺术的独特理解。这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一种纯粹性,不是为了取悦他人,而是忠于自我甚至忘记数十年来所学的一切技法。
四、如空山落雪
该作整体书风苍茫老辣,虽无还有,虽简而意深。
细品此作,有一种静谧、旷远之景象,好像已经看不到书写的痕迹,这意味着他在书写该诗作的过程中达到了一种高度的自然与和谐。笔画与笔画之间、字与字之间仿佛是自然生成,毫无刻意雕琢之感,如同雪落空山,无声无息却又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氛围,使观者能够沉浸在这种宁静而深邃的艺术意境之中。
金熙长书自撰诗《五绝·太虚天籁》
虚谷通真籁
青禽理太弦
灵芽无甲子
元炁化幽玄
此诗作及书作乃金氏"求学天地,字裂虚空见无极"的完美践履--青禽所理非丝弦,实乃宇宙元炁之弦;(青帝使者调混沌初音。又,《云笈七签》“青禽鼓太初之弦”。)
灵芽所生非草木,原是先天一炁萌芽。
此作体现了“跨门类金氏飞白论”。
诗中“青禽理太弦”见音乐之休止与古琴之泛音止息如禽羽掠空,而“元炁化幽玄”,书法飞白及枯笔散锋现混沌氤氲之气象!
又,作品中的“终极飞白”,在末字"玄"墨迹淡出,显金氏“无笔墨处即鸿蒙”真谛--恍见《庄子》“咸池之乐”在虚空回荡。
金氏在《飞白非无也,乃大有之容器》一文中所提及的“情感容器”在“无甲子”后留白,纳千年椿龄与刹那芳华之量子叠加态…当青禽拨动宇宙弦,“元炁化幽玄”的引力波在墨痕中荡漾,“金氏仙家墨痕”在虚空绽放,是先天一炁化生的太初涟漪,也是先天一炁从奇点涌出的太初之光!
附:金熙长仙家书法理论之一
飞白非无也,乃大有之容器
金熙长谈书道飞白玄微
在翰墨宇宙的浩瀚星图中,金熙长先生以仙家慧眼勘破千年迷雾:当世人皆视飞白为枯笔留隙的技法时,他独见其间奔涌着未形之诗、未诉之情、未响之乐。此非虚空,乃万物归藏之容器;此非留白,乃宇宙吐纳之玄牝。一部《书道玄微》,实为东方美学凿破鸿蒙的密钥。
一、飞白:跨艺通感的元语言
金熙长洞见飞白本质乃情感量子态--在墨线湮灭处,悲欢凝成超越艺术门类的通感符码:
观其《孟郊.秋怀诗书作》,枯笔颤痕如越剧《楼台会》祝英台拖腔哽咽,弦断处泪雨滂沱,如品“烛泪未干墨已枯”诗句,金氏笔下之飞白,是化作李商隐“春蚕到死丝方尽”的意象留白,是听小提琴E弦7音渐逝于虚空,恰似怀素《自叙帖》渴笔撕裂绢素的时空褶皱,此中玄机,在悬置与充盈的辩证:约翰·凯奇《4'33"》的静默非无声,乃收纳万千环境音的容器;颜真卿《祭侄稿》的飞白非无墨,是血泪浸透纸背的负空间显影。金氏谓之:“墨之飞白亦即语言,乃情至浓时反成淡,声到烈处化太虚。”
二、虚室生白:道体显化的三重境
金熙长以丹道解书理,构建飞白美学的金字塔:
技法层-枯笔留隙
情感层-未言心绪
道体层-真空妙有
空间维度:飞白若老子“凿户牖以为室”,《五绝太虚天籁诗书作》中,未字“玄”散锋撕裂的缝隙,正是光线涌入的“情感之牖”;
时间维度:休止符如《周易》“贞下起元”,马勒第九交响曲休止后的铜管复苏,恰似飞白后墨迹再生的阴阳转换;
终极维度:飞白显化周敦颐"无极而太极"的宇宙模型——张旭《古诗四帖》渴笔散锋处,混沌中隐现星河旋涡。
尤为精妙者,金氏指飞白具量子叠加态:“观《祭侄稿》‘乌呼哀哉’四字,既见颜鲁公捶胸顿足之悲态,复现其秉笔直书之傲骨,更显天地不仁之大道。” 一笔之虚,竟纳三重视界。
三、太虚片云:东方美学的终极容器
金熙长美学革命,在破除“有笔墨处方为书”的执相。其飞白理论直指三重超越:
1. 破技法之囿:将飞白从蔡邕“装饰性书体”升维至情感语言。
2. 破门类之墙:以书道通感解构诗词留白、戏曲拖腔、音乐休止。
3. 破形神之辩:证飞白乃“形神俱灭时,真灵方显现”的修道法门。
观其书论,飞白终境实为元神出窍的丹象:当《金熙长五绝·兰契太虚书作》中“吐纳接鸿蒙”五字枯笔颤至极限,墨屑飞溅如金丹出炉时的紫气;《梁祝》小提琴7音消逝的刹那,恰似元神冲举破开囟门。此即“无笔墨处皆血泪”的真谛--飞白非终结,乃生命能量的奇点爆发。
昔年张怀瓘《书断》云“无声之音,无形之相”,《金熙长左书瘗鹤铭》以仙家玄鉴照见:飞白正是这无声无形中的大音大象。当世人追逐笔墨的实相,他独向虚无处捕捞情感的暗物质;当评论家执著章法的完形,他偏在破碎处拼合宇宙的全息图。一幅《和唐大进访友诗》中,“寒谭印道心”终将飞白从技术术语点化为美学的太乙金丹--在墨尽笔枯的绝对虚空里,在“太古有遗音”这五个字的线条里,我们终将听见创世初啼的广乐,看见无极之境的鸿蒙。
附金熙长尺八屏大字创临《瘞鹤铭》
金熙长左书《瘗鹤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