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洞在100年前提出了“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有人不解了，什么是“体”什么是“用”？体、用是中国古代哲学的一对重要关系， “体”是最根本的、内在的、本质的，“用”是“体”的外在表现、表象。张之洞的说词用白话来表述，就是坚守中国文化为主是根本，也要吸收和运用西方文化。

我也一直想写一篇关于中西文化比较的专论，但这个标题实在太大，没有几十万字就甭想表述清楚，当然，更不可能在微信中刊出。微信只能填补于碎片时间，说个小故事，让人体会到有点这个意思，所以找出一位学贯中西的辜鸿铭，说说他的奇葩事儿。

你肯定听说过一个小故事，一个世纪前，北京大饭店的宴会上，有位英国的贵妇问一位中国学界的精英：“听说你一向主张男人可以讨小老婆？按照这个理论，女人也可以多找老公了吧？”这位国学界的精用非常标准的英文连声否定：“不行不行！论情不合，说理不通。”还没等英籍贵妇提出质询，他立即反问：“请问夫人代步是用黄包车？还是用汽车？”她据实相告：“用汽车。”这位精英不慌不忙地说：“汽车有四个轮胎，请问你家用几个打气筒？”此语一出，哄堂大笑，搞得英国贵妇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嗒然若丧。我以这段对话作为引言，绝不是赞同多妻，只是想说明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多么机智，以语不惊人死不休风格，震撼了中西文化学界，当时的西方人曾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到中国可以不看三大殿，不可不看辜鸿铭。

辜鸿铭，字汤生，号立诚，自称慵人、东西南北人。祖籍福建省惠安，生于英属马来西亚槟榔屿。学博中西，号称“清末怪杰”，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马来亚等9种语言，获13个博士学位，是满清时代精通西方文化及中国传统文化的中国第一人。

他翻译了中国“四书”中《论语》、《中庸》和《大学》成英文，流传于西方世界，热衷向西方人宣传中国文化，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又给中国带来了西方文化，开西学之风。北大校长蔡元培去莱比锡大学求学时，辜鸿铭在该校已是声名显赫的知名学者，40年后，当林语堂来到莱比锡大学时，辜鸿铭的著作已是学校指定的必读书了。1883年，开始在英文报纸《字林西报》上发表题为“中国学”的文章，开始了他宣扬中国文化、嘲讽西学的写作之路。1885年，辜鸿铭被湖广总督张之洞委任为外文秘书，他一边帮助张之洞统筹洋务，一边精研国学。俄罗斯皇储出访中国，也要送他镂皇冠金表。等宣统皇帝即位，他又担任了外交部侍郎。

他曾和泰戈尔一起被提名诺贝尔文学奖，1915年在北京大学任教授，主讲英国文学。等蔡元培出任北大校长的时候，他时提出了“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的主张，开创了中国大学昙花一现的鼎盛时代。1928年4月底，奉系军阀张宗昌内定辜鸿铭为山东大学校长，但辜鸿铭还没赴任却因感冒逝世，享年72岁。

辜鸿铭是梳着小辫走进北大的，学生们一片哄堂大笑，辜鸿铭说：“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闻听此言，狂傲的北大学生一片静默。辜续说“我的辫子是有形的，可以剪掉，然而诸位同学脑袋里的辫子，就不是那么好剪的啦。”胡适到北大任教时，辜鸿铭根本没把这位年轻的留美博士放在眼里。批评胡适只会美国中下层的英语。胡适开哲学课，他说让他笑掉大牙，他说，欧洲古代哲学以希腊为主，近代哲学以德国为主，胡适不会拉丁文，又不懂德文，教哲学岂不是骗小孩子。

在海外，辜鸿铭照样奇葩，在英国街头和电车上，他看报纸是倒着拿，英国人看见了捧腹大笑：“这个中国人多蠢，报纸都拿倒了。” 辜鸿铭说：“你们英文太简单，有必要正着读吗？”然后熟练地倒读报纸，用一口地道的伦敦腔，把英国人惊得一愣一愣，不敢多言了。

辜鸿铭在中西学术界赫赫之名，在西方多半由于他那机智有余、火花四溅的中国文化及酣畅淋漓的英文，他专搔痒处、专捏痛处、专骂丑处的文化观点，精彩无比，让西方学者为之心折，敬佩有加。在中国的名声，则是他怪诞不经的言行、桀骜不驯的态度、博大精深的学养而传播。他以玩弄、诡辩与谬论震惊中外而乐此不疲，西方人能欣赏他大言不惭、狂狷不逊，而中国人则全然不懂智慧的妙趣、不入世俗的风骨，把他当做谈笑的怪物和叛逆的异端。在两种截然相反的看法中，您就看以看到中西文化的分野。

李建军写于中国文化研究会

2016年3月16日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