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坡十年祭》

千澜

燃烧的黄昏

像你的鬈发埋在云端

大水的故乡悬于半空

在北方的入口

子夜的合唱高过山峰

哺育黎明的人

活在一片光的心脏

十年不长

一盏灯就照亮人间

像仪式般你离开这个星球

去了另一个广阔的星系

而你把你的颜料盒遗忘在画室

一个生产盐粒般的痛楚

一个孕育火焰和麦穗的地方

在那里，你举起风暴的梦呓

太阳笨重的头颅

你把金盏花的精灵放归孩子们金黄的梦

洁白的纸上有你放牧的群山

有云朵如羊

你唤出黑夜

将一朵饱满的月亮

安置在流浪人回家的路上

蚂蚁在草丛思考生活

幸福的时刻

你总是把早晨的第一束玫瑰

献给盛装的新娘

如今正是夏日，烈焰如血液奔走

鸽子们哭泣着

我梦见成群的大鸟

盘旋着飞过雷声滚滚的深渊

而故乡不远

冬日，你习惯安坐于雪花的酒馆

享用温暖如初的炉火

有酒

有一支香烟

有时候，你会谈谈一棵老松树上的风

是如何遗落在尘世之外

你会谈谈三月的杏花春雨

你说燕子们在柳树下游荡

燕子的尖叫总是惊醒你的睡梦

空寂中你忙于享用时间的粮食

一队白花儿在湿漉漉的枝条上徘徊

一朵荷花安详如菩萨

漓江春水不安地鼓胀

似在酝酿一场绿色的哗变

直到有一天

你突然去了一片陌生的原野

到镶嵌着星辰和石头

到那个哺育白雪的世界写生去了

你说你是异乡人

当芦苇低过寒风

寂寥的灯火要寄宿在街头的哪家客栈